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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教育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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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教育通訊 102期 前期教訊:
第102期《現代教育通訊》
“夢”語集錦 ──“中國夢”,抑或“中國願”?
■東海生


  2012 年歲杪,中國新領導人提出“中國夢”,並定義為:實現偉大復興就是中華民族近代以來最偉大的夢想。這一宏願無疑是億萬華人百多年來夢寐以求,並為之孜孜不息而前赴後繼。
  茲錄古今部分“夢”語,並略抒己見,求正於海內外大家。
  早在先秦時期,古籍已見“夢”的記述。如《詩 齊風》謂“甘與子同夢”,《詩 小雅》有“乃占斯夢”之語。歷來,帶“夢”的詞語很多,如做夢、夢想、圓夢、尋夢、追夢、殘夢、夢碎、夢斷、夢幻、夢境、夢話、夢兆、夢鄉、夢遊、夢之旅、夢中人、夢裏尋伊、夢醒覺悟、夢想成真、夢寐以求、戲夢人生、人生如夢、似夢非夢、今夜無夢;含“夢”的中外著作或事物亦不少,如夢周公、周公解夢、莊生夢蝶,《北夢瑣言》、《夢溪筆談》、《東京夢華錄》、《如夢令》、《夢中緣》、「臨川四夢」(「玉茗堂四夢」)、《紅樓夢》、《說夢》、《遊園驚夢》、《說夢錄》,《仲夏夜之夢》、《蝴蝶夢》、《浮生若夢》、《廊橋遺夢》、《哆啦A 夢》, 「雲夢澤」、「夢工廠」、「夢之隊」。
  在文藝作品中,作為浪漫詩詞,“夢”確是形象生動、屢見不鮮的。唯若用在國策政見,其詞則堪當留意。
  首先,生理上的“夢”是難以成為現實的,至少無法完全成真。因為夢是人在睡眠時產生的下意識想象,通常是非自覺的。夢是一種意象語言,研究夢的學科稱作夢學(oneirology)。如按奧地利精神分析學家佛洛伊德(Sigmund Freud, 1856 -1939)《夢的解析》等書所云,“夢是一種在現實中實現不了和受壓抑的願望之滿足”。以這種潛意識的活動用語,作為偉大民族復興願望的代名詞,從科學定義上不無值得商榷之處,更遑論用以建構系統的理論。
  如果說,中國事未必引用外國人的看法;其實,我們的老祖宗也早已析了“夢”。如《莊子 齊物論》有云:“夢飲酒者,旦而哭泣;夢哭泣者,旦而田獵。方其夢也,不知其夢也。夢之中又占其夢焉,覺而後知其夢也。且有大覺而後知此其大夢也。”《說文》曰:“夢,不明也。從夕,瞢省聲。”宋張載《張子正蒙》謂“夢,形閉而氣專于內。夢,所以緣舊于習心,飢夢取,飽夢與”。《康熙字典》在引《唐韻》、《集韻》、《韻會》、《正韻》等反切音後云:“覺之,對寐中所見事形也”。這些都是夢幻非真的很好解釋。至於司馬相如《天子游獵賦》子虛、烏有先生、亡是公等之論雲夢、齊海及上林苑,更屬子虛烏有、無此之事,不足為訓。
  其次,夢雖未能成真,卻尚有好夢、惡夢等多種之分。《周禮 春官 占夢》早已指出:“以日月星辰占六夢之吉凶:一正夢,二噩夢,三思夢,四寤夢,五喜夢,六懼夢。”日常用語或典故有夢囈、夢魘、夢遺、白日夢、夢幻泡影、南柯一夢、黃粱美夢、痴人說夢、春秋大夢等,通作貶義詞,另又有窮人做美夢、富人發惡夢之譏。如果使用不當,容易授人以柄。
  平時我們常見有理想、夢想、幻想、空想等詞,越往後實現的可能性越小。而理想則與希望、願望、心願、志願、志氣、志向等褒意詞相聯。美國黑人領袖馬丁 路德金( Martin Luther King, Jr., 1929-1968),曾發表〈我有一個夢〉(I have a dream), 他雖早已犧牲,卻迎來美國的黑人總統。而在英文中,dream 還有夢想、 理想、願望、嚮往等義。是故,如果我們用“中國願”或“中國希望”一類作考慮,也是未嘗不可吧。
  即以全球社會主義史而言, 英國莫爾(Thomas Moore, 1478-1535)以《烏托邦》(Utopia)而馳名。但在馬克思、恩格斯看來,他與聖西門、傅立葉、歐文,同屬空想社會主義。其實,烏托邦式的夢想,正與中國古代的大同世界及桃花源何其相似乃爾。而世界各大宗教哲學聖賢的主張,無論是虛無道境、大同世界、普度眾生、平等天國或共產社會,都懷抱悲天憫人的偉大胸襟。我們切望,他們所想的都不止是一個夢,而是可以最終實現的人類美好願望!就此意義而言,吾輩不僅願意實現“中國夢”,更願實現“世界大同夢”!

[04/04/2013。時值癸巳清明, 緬懷先尊先慈,遙望故里,魂夢縈繞]

附一:梁任公之“崑崙夢”詩:

“當下老夫傷感之極,便信口吟了兩首詩道:
無端忽作太平夢,放眼崑崙絕頂來。
河嶽層層團錦繡,華嚴界界有樓台。
六洲牛耳無雙譽,百軸鱗圖不世才。
掀髯正視群龍笑,誰信晨雞驀喚回。

卻橫西海望中原,黃霧沉沉白日昏。
萬壑豕蛇誰是主,千山魑魅闐無人。
青年心死秋梧悴,老國魂歸蜀道難。
道是天亡天不管,朅來予亦欲無言。”

[ 引自梁啟超小說《新中國未來記》(1902),〈第二回 孔覺民演說近世史 黃毅伯組織憲政黨〉]

附二:《中國夢》歌曲[ 黃霑詞,趙文海曲。1985 年春晚現場羅文演唱]

歌詞(粵語版)
我的夢和你的夢每一個夢源自黃河
五千年多少的渴望在河中滔滔過
那一個夢澎湃歡樂那一個夢傾湧苦楚
有幾回唐漢風範讓同胞不受折磨
那天中國展開大步要那全世界都看着我
沖天開覓向前路巨龍揮出自我
要中國人人見歡樂笑聲笑面長伴黃河
五千年無數中國夢內容始終一個
要中國人人每一個做自由樂暢幸福我

國語版(1985 年春晚現場羅文演唱)
我的夢和你的夢
每一個夢來自黃河
五千年多少的渴望
在河中滔滔過
那一個夢澎湃歡樂
那一個夢湧出苦楚
有幾回唐漢風範
讓同胞不受折磨
那天中國展開大步
要那全世界都看着我
沖天飛向前路
巨龍聲威傳播
要中國人人見歡樂
笑聲笑面長伴黃河
五千年多少中國夢
內容始終一個
那天中國展開大步
要那全世界都看着我
沖天飛向前路
巨龍聲威傳播
要中國人人見歡樂
笑聲笑面長伴黃河
五千年多少中國夢
內容始終一個那天中國展開大步
要那全世界都看着我
沖天飛向前路
巨龍聲威傳播
要中國人人見歡樂
笑聲笑面長伴黃河
五千年多少中國夢
內容始終一個
要中國人人每一個做
自由幸福的我